馬丁‧路德‧金的比賽已經超越了NBA的本身。
1968年的4月4日,民權運動的領袖馬丁‧路德‧金在田納西州的曼斐斯市遇刺身亡。那時,馬刺主帥波波維奇的身份還是美國空軍學院里的一位籃球運動員。
在肯塔基小鎮上的黑人隔離區,暴龍主教練Dwane‧Casey在那里上黑人學校。在舊金山灣區多元化的環境中,活塞主教練Stan‧ Van Gundy還是個沒長大的小男孩;在芝加哥的梅伍德鎮,快艇的道格‧老河流在這個黑人佔多數的社區里成長;而在洛杉磯,勇士主教練史蒂夫‧科爾還處在蹣跚學步的階段。
如今,NBA會在馬丁‧路德‧金紀念日(每年一月的第三個星期一)通過比賽的形式來寄託思念,而在今年,金的冥壽已經是89歲了。Casey,科爾,波波維奇,老河流和 Van Gundy講述了他們不滅的回憶:包括金的遇刺,金留下的遺贈,在紀念日執教經歷以及偉人離去後所取得的進步。
在1968年的4月4日,馬丁‧路德‧金博士在田納西州的曼斐斯市遇刺身亡。你們還記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情感狀況嗎?
Casey:我當時在肯塔基南部小鎮摩根菲爾德讀小學。那時候我們的學校還沒有合併,我就讀的是一家黑人學校。那時候老師們都在哭,連校長也不例外。我感覺他的死亡就是一場災難。在美國南方長大後,我們來到了綜合學校,看到了3K黨的遊行,也見證了喜劇演員迪克‧格雷戈里站在法院台階上與這些黨眾的對話。(金)的離開是一件大事,因為他是我們的希望,是引領我們向前進的光輝。
科爾:我那時候3歲,應該是在洛杉磯。讓我們去問下我的姐姐吧,她那時候也在那里。
(科爾把問題轉向他的姐姐,蘇珊‧范德文)
蘇珊:我記得那一天。那時候我10歲,而你只有3歲。我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個時期,先是馬丁‧路德‧金,然後是鮑比‧肯尼迪(同年遇刺身亡)。
波波維奇:當然記得。我那時候是美國空軍學院中的一員,對於其他人來說,我應該算是大三的學生了。這在當時是一件影響很大的政治,社會事件,它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你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真實的發生。
老河流: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親在哭泣。我父親是一位芝加哥的警官,他(似乎)從來不會哭。我也從來沒有看過父親那樣的表露情感。我記得那時候我去了奶奶家,當我走進屋子的時候,我發現爺爺奶奶都在哭泣,更重要的是,父親也不例外。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馬丁‧路德‧金,我那時候還在讀二年級。但我並不是一無所知,在家里,所有人都擠在那台小電視前,傷感、抓狂和憤怒的情緒充斥著整間屋子。而這些都讓我很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Van Gundy:金遇刺的時候我還不到9歲,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父母和他們的朋友們都很悲傷。隨著我漸漸長大,學到的東西更多,我開始堅信,他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會被殺害,但他還是要堅持下去,因為民權和平等對於他來說是比生活更重要。
你們認為金留下了什麼遺贈?
Casey:我們都活在一個充滿機遇的國家,而這是馬丁‧路德‧金的貢獻和犧牲所換取的。作為一個領袖,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麥格‧艾佛斯和很多人都是民權運動的領袖,金則是領袖中的領袖。我們的政府通過紀念日的形式來讓人們認識他,這真是偉大的行動。
科爾:這是一個宏大而又難以回答的問題。我想到的是曼斐斯,因為那是他死去的地方。我看過最震撼人心的一張照片,描述的是一個正在求救的曼斐斯環衛工人。那個人舉著牌子,上面寫著「我是一個男人」的標語,他的衣服上也印著同樣的文字。「我是一個男人」,哇!這樣的字句實在讓我後背發涼。我覺得,金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需要尊嚴和敬重的蒼生。
波波維奇:我們瞬間就感受到這是多麼大的損失。無論是他對越南的立場,還是他領導的社會公平正義抗議活動,都讓他成為了一位標竿人物。他不是一個空談主義者,因為沒有行動,人們就不會過上舒適的生活,也不會知道有什麼需要改變。失去這樣的一位人物實在讓人感到震驚。
老河流:我們之所以能來到這里離不開他的遺贈。人人都應享有平等的權利。他不僅僅是為美國的黑人而戰,他更是為全人類而戰。現在,從女性到黑人,再到西班牙裔,都在為了公平對待和平等機會而奮鬥。金的遺贈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不言而喻。
Van Gundy:他領導了一場運動,證明了非暴力抗爭的力量。除了開展窮人運動和堅持反戰姿態外,他還願意為種族平等事業獻出自己的生命。這個男人奉獻自我,一生受苦受累,最後還為了他人奉獻了生命。還有比這更偉大的嗎?
在馬丁‧路德‧金紀念日執教和比賽,對於你們和球隊來說是不是一種榮譽?
Casey:這很棒,因為它給了孩子們打比賽的機會。有很多評論民權運動和參與「單膝下跪」(由NFL球員引領的抗議活動)的人其實都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而我是在那時候生活過的,我經歷過分離和融合。我也記得自己是第五個在肯塔基打球的非裔美國人。跨越那些障礙是非常重要的,看著如今我們所擁有的機會,感覺紀念日也變得意義非凡。
科爾:這是NBA的好日子,我樂在其中。在漫長的賽季中總會有一些特別的日子,聖誕節是其一,揭幕戰是其二,而紀念日又是另外一個。這感覺就像是NBA的節日,在電視上整天都有比賽播出。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節日,同時又是一個莊嚴的日子,因此在這一天比賽的感覺是很特殊的。
波波維奇:這是我們國家為了表彰黑人而設置的為數不多的節日。每一年,或者每六個月,你都會發現有越來越多的人參加了考試,人們在考卷中選著「A,B,C」,但卻鮮有人對書中的事物確信無疑。因此像這樣一位人物,我們不僅要用他的名字來命名一條公路,或是街道,我們更要讓聯盟去瞭解自身是如何組成的,是誰造就了我們的聯盟,以及瞭解用比賽來紀念這個日子的重要性。這可以表明,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知道他有多麼的重要。這是一件重要而且必須要做的事情。
老河流:我不介意在那一天執教,因為這給予了我分享他故事的機會。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花上幾天來紀念黑人的歷史,而更重要的是,這也是美國的歷史。有很多關於馬丁‧路德‧金的信息其實我們還不知道。我會試著在執教中引入其中一些道理,我們不僅是要指導球員打球,我們還需要教他們生活的道理,而紀念日就是踐行這件事情的好時機。
Van Gundy:紀念日的意義遠超籃球。我認為籃球比賽並不會對這個節日產生什麼影響。
今年是金博士逝世的五十週年,你們認為美國人在那之後有所長進了嗎?
Casey:喔!我們取得了進步。NBA是一個進步非常快的地方,種族的壁壘已經被打破。無論是少數民族還是女性,都有平等的機會。我們努力共建的舞台真的很特別。我認為我們在一些方面依然缺乏進展。每天我們都能在不同的城市中看到警察的暴行……那些針對少數民族的不公以及工作不努力的偏見依然存在,而這就是我們應該努力的方面。你想要戰勝失敗的唯一方法是成為各自領域的領軍人物,無論是醫學領域,運動場,還是作為教育者。在這些領域取得成功是我們消除對少數民族的負面評價和陳規舊習的重要途徑。
科爾:五十週年,哇!我真的認為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進步,但這進步不是一帆風順的。有很多人與金一樣有著同樣的理想,但也有很多外力阻礙著進步。有些事情是間接發生的,而有些事情卻是有意為之。在某些方面,我們已經走過了漫長的道路,而在一些其他方面,我們卻在倒退。
波波維奇:五十。年紀越大,你就越喜歡這些東西。往事恍如昨日,你能夠感受到時間的寶貴。為了讓我們國家的人們,尤其是那些被種族主義困擾的人們過的更好,我們每天都需要做很多的工作。說起五十年這個話題……你還問到了「取得了多大的進步?」。你說的應該是「是與否」的問題吧,我想你可以結合現在的得失來進行反覆而又激烈的討論。但我認為,在當今的環境中,真正的問題應該是搞清楚我們現在在哪,我們要去哪里,以及我們需要做些什麼。
老河流:這很神奇。我們已經走過了很長的路了,但我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我很討厭別人問「還有多遠?」,我總是會笑著回答「無窮無盡那麼遠。」當你回看起那些1960年代的電影,人們會說「這是1960年代……這是1970年代……這是1980年代。」但像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1990年代。(因為)時代一直在進步,目標越來越近,但距離依然很遠。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們也有更多的士兵去打那場戰役。這很好。
Van Gundy:很不幸,我在他逝世的第五十週年發現,我們在種族平等問題上發生了倒退。《投票權法案》已經被基本廢除了。膚色不同的成年人,甚至是小孩,在司法系統中都面臨著不平等的對待。我們對毒品發起的戰爭卻鎖定了年輕一代的黑人,反歧視的活動遭到了打壓,「現代版」的布爾‧康諾爾遭到警察的殺害,經濟公平問題正向著錯誤的方向發展。像夏洛茨維爾遊行這樣的事情讓人不安。那些曾經的3K黨成員戴著頭巾,不敢向人暴露自己的身份,現在他們把種族作為信仰,驕橫的在公開場合遊行,甚至不接受總統的否定。是的,我們尊重金的犧牲,也敬佩他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真的想尊敬他,我們就必須像他那樣,反對那些宣揚種族不平等,歧視和仇恨的聲音。我想在25年前,金可能會很開心的看到一些進展,但在今時今日,我猜他會為我們的倒退而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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