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火箭客場102-113負快艇，保羅得到19分6籃板7助攻，這是他自轉會後首次對壘老東家。在過去的六年中，保羅作為洛杉磯的「船長」，引領著快艇乘風破浪，那是保羅與球隊，與隊友相互陪伴的旅程。

然而，任何美好的故事，都有大幕落下曲終人散的時候。2017年夏天，保羅提出了轉會要求，快艇將他送到了火箭，他與快艇的故事就此定格寫入歷史。

今天，保羅帶領新東家對壘昔日舊主，兩隊接連爆發衝突。尤其賽後，保羅、哈登、Ariza、格林四人衝入快艇更衣室，點名找Griffin和小Rivers，幸虧被保安攔下沒有演變為肢體衝突，現場甚至有警察介入，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而這次的混亂，對保羅和Griffin而言也大概是一次徹徹底底的了斷，保羅與快艇六年的患難與共一夜消散，此戰過後恩斷義絕了。

還記得空接之城嗎？

2011年12月14日，保羅被黃蜂交易到快艇。那時候的快艇是魚腩球隊的典型代表，在得到保羅之前的14個賽季，他們只進過一次季後賽。這支球隊不缺天賦，但他們缺少一個將球友的天賦集結在一起，然後以正確方式釋放出去的人，保羅就是這樣的人。

保羅的到來，引爆了快艇蘊藏的籃球才華，保羅裝配彈藥，Griffin與小喬丹負責起飛轟炸，快艇從之前的死氣沉沉，成為了擁有華麗球風，讓球迷熱血沸騰的空接部隊。

成績說明一切，保羅在快艇的六年，快艇連續闖入季後賽。要知道，保羅加盟之前，快艇在41年時間里總計才進了7次季後賽，最大的成就是連續三年獲得季後賽門票，而那已經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事情了。

保羅效力快艇六年，其中五個賽季例行賽勝場達到50+，唯一例外的是2011-12賽季，那一年因為停擺例行賽壓縮到66場，快艇贏了40場，勝率為60.6%，如果按照82場計算，同樣能達到50勝的水平。在快艇隊史中，總計5次單賽季例行賽勝場50+，全部創造於保羅帶隊期間，2013-14賽季的57勝是隊史紀錄。

在快艇的六年中，保羅場均貢獻18.8分9.8助攻2.2抄截，兩次成為聯盟助攻王。保羅帶動了全隊，讓快艇在他的肩膀上成為了一支穩進季後賽的勁旅。擁有保羅的六年，是快艇隊史前所未見的強盛期。當保羅離開的時候，快艇官方向保羅致謝，這並非例行公事的客套，是保羅讓這支曾經人見人欺的球隊，在過去的六年中昂首闊步。

帶著未盡的夢想離開

2011年來到快艇的時候，保羅26歲，他是聯盟第一控衛。2017年離開快艇的時候，保羅32歲，雖然他仍是NBA頂級控衛之一，但人們在談論頭號控衛的話題時，會更多地想到庫里、韋少或者改打一號位的哈登。保羅在快艇度過了生涯巔峰期，他依舊優秀，但不再是「聖保羅」了。

在快艇的六年，保羅讓這支積弱已久的球隊實現了戰績上的大翻身，但他仍沒有碰到西決的地板。這里面有一些偶然因素，比如保羅和Griffin的傷病，但也有一些必然原因，快艇的陣容配置決定了他們可以在例行賽激流勇進，卻不能在季後賽揚帆遠航。

騎士在2016年奪冠，勇士在2017年登頂，已經足以表明如今NBA的爭冠模式，想要加入到總冠軍爭奪者的行列，隊內至少要配備兩個巨頭級持球攻擊點。這個持球攻擊點不僅僅是運球單打，還有通過個人能力為隊友創造投籃良機，騎士奪冠時詹姆斯和厄文就是兩大持球攻擊點，勇士則有庫里、杜蘭特和追夢綠三大持球攻擊點，騎士能在2016年總冠軍賽取勝，關鍵因素是詹姆斯與厄文打出了巨星球，而勇士在2017年總冠軍賽輕鬆復仇，正是因為他們與2016年相比，多了杜蘭特這個持球強點。

快艇的巨頭級持球攻擊點只有保羅一個，小喬丹雖然在與保羅合作的六年中三次進入賽季最佳陣容，在2015-16賽季成為最佳陣容第一隊中鋒，但他是那種「吃餅」類型的球員。保羅在隊期間，小喬丹的進球受助功率高達71%，他從來就不是那種自主攻擊力很強的球員。

Griffin在與保羅合作期間練出了中投，策應分球能力也不錯，但Griffin的身體太脆弱了，他在2014-15賽季至2016-17賽季期間，總計缺席83場比賽，出勤率為66%。我們可以進行一個比較，同樣是能投籃能策應的大個子，格林在2014-15賽季至2016-17賽季期間只休戰10場，出勤率達到96%。

在效力快艇的最後一年，保羅場均觸球86.2次，這項數據排在聯盟第六位。快艇需要保羅組織進攻，需要保羅投籃得分，還需要他在關鍵時刻一己之力扛起球隊。數據為證，在2016-17賽季，保羅上場的時候，快艇百回合得到118.8分，當保羅不在場上，快艇百回合得分暴跌至107.3分，保羅在場與否，快艇進攻效率相差11.5分之多。

對於這樣的狀況，保羅感到了厭倦。「我的球權太多了，我厭煩了一直控球，」保羅坦言，「球在我手中的時間太長了，我希望能夠在場上可以多打一些無球配合，站在側翼接應隊友的傳球投籃。」

顯然，快艇如果在陣容上沒有重磅引援出現，是難以實現保羅的願望的。在2016-17賽季結束後，保羅與快艇管理層進行了會面，他詢問管理層是否會採取措施升級陣容，達到能夠與勇士競爭的等級，管理層沒有給出回應，這令保羅下決心離開。「如果你不努力與勇士競爭，那我們打球為了什麼？」保羅說，「勇士在季後賽近乎不敗，如果你不試著和他們抗衡，你打算怎麼辦？」

保羅愈發強烈的奪冠慾望，令他與球隊與隊友都產生了分歧。在保羅看來，他的某些隊友，拿了高薪就只知道享樂，有著得過且過的心態，戰績差不多就可以了，沒必要和自己較勁，這對於保羅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保羅好勝心太強，對自己要求嚴格，對待隊友也是如此，這樣的職業態度並非人人都有，也並非人人都樂於接受。於是，裂痕出現了，這不是什麼個人恩怨，純屬三觀不同人各有志。

「我認為保羅與Griffin以及小喬丹的關係並不差，但還不夠好，」快艇主教練Rivers很含蓄地表示，「他們的關係是有所改善的，但我並不覺得那是一種冠軍隊隊友之間的關係，除非達到那種關係等級，否則是難言奪冠的。」

在2017年夏天，保羅和Griffin都有權跳出合同，有傳聞稱Griffin不想和保羅繼續做隊友，一山不能再容二虎。「他們的關係很奇怪，」小Rivers談到保羅與Griffin的時候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就是很奇怪。沒有人知道我們的球隊領袖究竟是誰，如果你想研究這個，就會變成一場爭吵。那時候我們不敢與Griffin談這個話題，因為你無法預料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快艇老闆鮑爾默有錢也舍得為球隊花錢，但他在續簽保羅的問題上有顧慮。保羅畢竟已經32歲了，球隊給他一份頂薪長約是要承受風險的。鮑爾默選擇了更年輕的Griffin，給出了5年1.73億美元的合同，同時接受了保羅的轉會申請。保羅決定不跳出合同，這一方面可以保證自己在轉會後仍獲得鳥權，同時便於快艇進行交易，快艇從火箭得到了包括Beverley和Louis Williams在內的七名球員，還有2018年首輪選秀權和現金補償，對於快艇和保羅來說，這是很友好的分手。

「我認為在過去的六個賽季，我們在一起經歷了美妙的旅程，」保羅說，「但現在是要做出改變的時候了，我要繼續前進。」

此戰過後恩斷義絕

火箭是保羅渴望加盟的球隊，因為他們有哈登。哈登是一位打二號位能成現役第一分衛的得分手，改打一號位能成助攻王的頂級雙能衛，是全聯盟最優秀的持球攻擊點之一，擁有極其出色的帶隊能力，這是保羅NBA生涯從未合作過的類型。

在哈登身邊打球，保羅球權在減少，他在本賽季場均觸球75次，與上賽季相比場均少了11.2次觸球機會。保羅的負擔減輕了，他打得更有效率。儘管場均觸球較上賽季明顯減少，但保羅場均9.2次助攻與上賽季持平。保羅本賽季助攻傳球比為17.3，排在聯盟第二位，而他上賽季這項數據是14.2。

本賽季初期，保羅曾連續傷停14場，火箭在這14場比賽中取得了10勝4負的戰績。那14場球，哈登單核帶隊，場均砍下31分10.2助攻，率領火箭打出了聯盟第二的進攻效率。當保羅復出時，火箭西區排名第一。隊友提供這種水準的支持，這是保羅在快艇時想都不敢想的。

快艇也開啟了新的征程，雖然這條路並不好走。在本賽季開局階段，快艇打出四連勝，但隨著包括Griffin在內的多名球員先後受傷，快艇的戰績直線下滑，一度遭遇九連敗。

保羅離隊的影響在數據上得以體現，快艇的進攻效率由上賽季聯盟第五，降到了本賽季聯盟第八，防守效率則從上賽季的第12位，下滑到第20位。失去保羅的快艇在實力上確實承受了重大的損失，但不要低估他們的努力，隨著Griffin復出，隨著在保羅交易中加盟快艇的路易斯-威廉姆斯狀態爆發，快艇正在全力以赴扭轉局面。

在過去的11場比賽中，快艇拿到了9場勝利，其中包括擊敗勇士和火箭。在這11場比賽中，快艇場均轟下116分，期間連續三場比賽得分120+。擊敗火箭後，五連勝的快艇已經殺到了西區第七的位置，他們拼出了季後賽的希望。

這是保羅在轉會後首次以對手的身份站在快艇面前，他上一次作為對手在例行賽與快艇相遇是在2011年2月23日，那時候保羅還在黃蜂。在那之後的六年中，保羅成為了快艇的球員，帶隊打出了隊史最好的成績，留下了一連串閃光的足跡。

現在，保羅與快艇重新回到對手的位置上，比賽打得火藥味極濃，兩隊球員場上爆發衝突，場下更是險些大打出手。保羅與Griffin殺紅眼，相互激烈對罵，比賽結束後還是不依不饒，昔日隊友就這樣針鋒相對劍拔弩張，這就是職業聯賽的殘酷，保羅已經盡力爭取與快艇好聚好散，但有些事情是他迴避不了的。

「任何一支球隊，任何一個家庭，或者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是完美無缺的，」保羅說，「它們都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你或許聽說某些球隊說他們沒有問題，我可以告訴你，他們一定是在說謊。但是，無論有怎樣的分歧，我們始終都是相互關心，相互愛護，相互支持的，那段日子是溫暖的，是美好的。」

如今，那些溫暖，那些美好，都已經成為過去，這一場打完，保羅與快艇再相見，已是仇敵了。